

遺失的砲台:
紀錄的不僅是日據時期的三年零八個月

鄺智文
香港中文大學歷史系畢業,英國劍橋大學東亞及中東研究學院博士,現為香港浸會大學歷史系助理教授。
研究興趣為近代東亞史、軍事史,以及香港軍事史,現已或快將出版的個人論文可見學術期刊Modern Asian Studies、Journal of Military History、《國史館館刊》,個人或合著書籍有《孤獨前哨:太平洋戰爭中的香港戰役》(2013,香港:天地圖書)、《老兵不死:香港華籍英兵》(2014,香港:三聯書店)、以及Eastern Fortress: A Military History of Hong Kong(2014, Hong Kong: Hong Kong University Press)。
最近更新| 1/12/2015
多元的歷史聲音需要被聽見
“香港,
如此特別的一個城市,東西東南亞等各種元素都齊備,
歷史於香港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展示多元性,而多元正是理解與包容的基礎。”
毫無疑問「三年零八個月」是香港歷史其中之一的關鍵詞。但事實上,從完整的角度去看整個香港的歷史,有很多重要的節點不能被忽視,也不能被人為地抹去。
現時,香港人的保護意識比以前有很大的提高,但在歷史認識上仍舊存在不足的問題。很多對歷史的理解仍舊片面。砲台,對於很多香港民眾而言僅僅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軍事建築。
“很多人會把香港砲台和日本侵略聯繫起來,其實不一定全面,砲台告訴我們的不僅是3年零8個月的日據歷史“,鄺智文如是說。
香港的每一個砲台都有自己獨特的故事,但問題就是沒有人去講這一部分,也就沒人關注這件事情。很多人會把砲台籠統地當作抵抗日軍侵略的軍事建築,但是很多砲台的建立時期都是不一樣的,而建築的目的也是多元化的。魔鬼山砲台建立於1900年代,而鯉魚門的建築日期更早,因而在建築工藝和外觀上只要仔細分辨就能看到很多差異。
“把每一個砲台串起來,你會得到很多有趣的故事。”随着不同的军事科技、政策、国际关系的变化,香港建了不同的军事建筑又拆了。在鄺智文看來,透過這些砲台,民眾可以從兩條線索對香港有一個更清晰的認識。
“第一个就是香港不仅作为英国殖民地,更是作为港口在整个东亚复杂的国际关系里所担当的历史角色。第二个就是1850到1950年代的军事科技的发展史。从来没有一个城市像香港一样如此完整的展示出这一百年的科技发展史。“
香港現時對於歷史保育的問題之一就是過分依賴有形建築,而忽略建築背後的歷史意義。而很多有歷史價值的東西並不是靠有形的物料為載體。另一方面,香港人多地少及對經濟發展的急切需求使得清拆無可避免。因而保育最好的方法是,構建完整的歷史故事線索。
另一個問題就是現時社會對於歷史理解其實是存在偏差的。大眾媒體習慣性把歷史等同於回憶,所有的歷史相關報導總是找特定的人敘述,”前線士兵或許真的知道很多不同的東西,但是整個大事件的宏觀角度一兩個個體是沒有辦法全盤掌握的。“而大眾接受的歷史教育其實是片面的。
“比如1941年的保衛戰時期,香港的教育課本是一筆帶過的。當中隱藏的論調就是英國政府沒有發揮積極作用,同時也把華人排除在抗日活動中,但事實上是不是這樣的呢?看過檔案的話你會知道不是。”
歷史需要多元的聲音,鄺智文強調,歷史越好,包容能力更好。“香
港,“歷史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引領民眾理解事物,尤其是香港如此特別的一個城市,東西東南亞等元素齊備,歷史於香港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展示多元性,而多元正是理解與包容的基礎。”
民眾對於古蹟的保護意識大有提高,但好心辦壞事也時有出現。有志願者去維護城門碉堡,細心製作了很多標語去維護,但是牆壁上一些英軍和日軍所留下的字反而被這些貼紙所毀壞,這就是得不償失。
“如果沒有很清楚的歷史知識和保育措施,強烈建議大家不要去碰觸歷史遺跡,尤其是香港政府。”
“香港政府在保育前要諮詢足夠的人。本地的居民有發言權,還有像我們一樣的學者,最後就是要兼顧技術和歷史兩方面的專家,三方共同決議。爭論會有,這個過程是痛苦但是必要。”